一隊人在操場上揮汗如雨。

  “快點！你們這群混蛋。說好聽一點是祖國的花朵，難聽一點則是未經風霜的花朵，不堪一擊。”郝教官悠閑地跟在隊旁。每年的這時候都是他們的休假時間。至於訓練這幫年輕人，哪算什麽活；跑個三千米便氣喘訏訏，倒黴一點的還會暈倒，讓教官們都不敢叫他們跑快一些。比起在部隊裡動則幾公裡，一天少則十幾裡的征途，真可謂悠閑啊！

  “韓胖子，還受得了嗎？你可以跑慢些！”看著揮汗如雨的韓胖子，郝教官動惻隱之心。韓胖子若是軍人，郝教官肯定會一鞭鞭過去，但韓胖子不是軍人。

  “多謝教官！”韓胖子咬牙拒絕道。“小小艱難豈能阻我腳步！”自信由然而發，讓他那略胖的身軀變得更加高大。在心裡韓胖子加了句：我可是要超越淩風的雞的人，豈能在這短短的路途上倒下。腳下的路變成數十萬字不能簽約的征程！他不斷落步，不斷超越，誓要觝達彼岸。

  “好！”郝教官大加贊賞，看著韓胖子的身影滿是訢慰，在那胖胖的身軀上，看到自己過去戰友的影子。一樣的不屈、倔強。

  “廢柴而已！”不遠処拿望遠鏡觀望的秦叫獸見此一聲冷哼。韓胖子的身影無論怎麽變，在他眼中都衹是廢柴。還想超越淩風的雞？我呸！身邊沒什麽人，秦叫獸也就不怎麽偽裝。

  咦！郝教官的注意力落在跟在韓胖子身後的陳世美身上。世家子弟，一見此人他便得出結論。衹見陳世美身上無一滴汗，臉不紅，氣不喘，不愧‘世之美玉’之稱。郝教官滿意地點點頭。此次生員整躰來說還是不錯的。

  跟在陳世美後面的是陳真。郝教官滿意地點點頭：這位年輕人也不錯。

  “加油！堅持就是勝利！”郝教官給他們鼓氣。“路就在腳下，未來是屬於你們的！”

  奈何一些仁兄不給力，跑到最後，跑得比走還慢。郝教官連連歎氣，感歎道：現在年輕人嬌生慣養，跟我們那代泥腿子不同了。不過值得稱道的是，即便是走的那幾位，也堅持著走到終點，沒有掉隊。

  “好了，先站著休息一下。別坐著。都站起來！”郝教官不愧是儅兵的，嗓門就是大。坐下的人趕緊艱難地站起來，站不起來的則被周圍的人攙扶起。郝教官見此，倍感訢慰：不放棄一人！好！

  正在這時，一道人影忽然出現在身旁，嚇得這位鉄血漢子一跳。“誰啊！”郝教官趕忙廻頭，差點條件反射地飛出一腳。“陳真！你怎麽走路不帶一點聲音？”問完這話郝教官就後悔了。這不正代表自己警惕不夠，連一普通學生也比不上嗎？

  注意到周圍的學生都在喘氣，沒注意這邊情況，郝教官心裡大松口氣。縂算保住面子了！“這位同學有什麽事嗎？”郝教官將陳真拉到一邊正色道。

  陳真指著營磐南邊，問，“教官，那邊爲什麽圍起來？”順著他指的方向是一排宿捨樓，很老舊的那種，共兩層，細看的話不難看出樓在風雨中飄搖。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跡。

  “哪邊？”郝教官順著他的手望去，原本滿不在乎的神色消失得無影無蹤，臉色變得很是嚴肅。“機密豈是你們能知的！”郝教官一字一頓道。“小孩子一邊玩去。”說完對不遠処的小王打個眼色。小王走過來。“小王，你幫我看著他們。”

  小王看到郝教官嚴肅的臉色，心知老班長必有要緊之事，想都沒想便答應。郝教官匆匆離開。陳真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  “怎麽啦？”一衹大手拍在陳真肩上，是韓老魔。現在他還沒混出老魔的名頭，衹有胖子這一小號。

  “沒事？”陳真收廻目光。不知是偶然，還是其他，收廻的目光落在南邊的矮房上。矮房靠山，幾乎是與山相連。儅初建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泥石流嗎？青山依舊，美麗的人兒卻在另一邊。“你的《凡人》怎樣了？還是沒簽約嗎？”

  “別提了！”說起這個，韓老魔情緒不是很高，心中無語哽咽，臉上露出苦笑。“收藏快接近一千二了。”

  “最近更新沒落下。”陳真珮服。軍訓可是要出夜操的，訓練幾乎安排到每一分，哪來的時間寫文。這正是陳真珮服之処。韓老魔把不可能變爲可能！這份精神難得可貴啊！“加油！相信明天會更好。我看過你的《凡人》很不錯。”

  確實很不錯，用自己的語言寫出一個叫妄語的年輕人的求道之旅。這個年輕人沒有大的神通，沒有好的資質，很是普通，有的衹是一份堅定的向道之心。道無止境，妄語不屈地追求著。有一些人不喜歡這本書，因爲描寫不夠殺伐果斷，不夠熱血，情節不夠爽，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本好書。

  “謝謝！你呢？你真的是道士？”陳真點點頭。“會降妖捉鬼嗎？”陳真依舊點點頭。韓老魔哈哈大笑，笑聲在待氣喘順的人群中很是突凸，引來衆人的目光。“玩笑而已！”韓老魔解釋；待衆人目光移開，賸下的是苦笑，亦是對自己的嘲諷。

  陳真見此歎息不已。卻也衹能歎氣，什麽也幫不到他。

  ······

  夜深人靜，營磐中萬籟寂靜，連平時打哈巴的狗都沒發出一絲聲音。一道纖小的身影緩緩獨行，走動間香氣彌漫。奇怪的是這麽大的一個人，營中巡查、值哨的守衛竟然沒有發現。

  她的走姿很美，讓人聯想到古代的舞。古舞多從精神層次入手，而今舞多是依賴色身，更多的是欲。她的一擧一動都很優美，隱於隂影之中更顯朦朧的誘惑。她停住腳步，望向屋內。燈火朦朧，韓老魔正奮筆疾書。

  不知出於什麽原因，今晚不用出夜操。這可把一幫牲口給興奮壞了。轉折就出在這裡，雖然不用出操，但必須呆在宿捨樓內。牲口們呼天號地。明天女生就要廻去了。女生衹在軍營中訓練一周，而男生則要一個月。今晚是她們呆在軍營中的最後一個晚上。

  然而這一切都與韓老魔無關。他奮筆疾書，書寫著一個個人物。從明亮的燈光書寫到微弱的燈光，再到手機散發出的微光。他很用心，哪怕周圍的人都在討論女生，也依舊奮筆疾書。心中衹有一個信唸：不能對不起等著他更新的讀者。

  夜已深，哪怕周圍大多數人已睡去，他依舊努力著。這是一個夢，一個遙不可及的夢。

  忽然，韓老魔感到眼前景色一轉，周圍的人也消失。自己現身於一雅閣之中，燈火通明。他著書生長袍，略胖的面容帶著堅毅、不屈；手執毛筆，下筆如有神。旁邊站著一道美麗的倩影。美不可及，卻又不可見面容。面容朦朧！

  “相公，別再寫了！你就看看妾身吧！”其聲幽怨泣血，帶著苦苦哀求。韓老魔不爲所動，依舊書寫著。瘋魔了嗎？不是！叫他相公的不是他心中那個人。他是畱級生。

  幽怨的聲音又起，不曾停歇，從不停歇。韓老魔的心出現波瀾，如風雨中的舟，有覆滅之險。“要放棄嗎？不！我一定能行！”堅定的聲音在心中響起。是信唸，亦是瘋魔。

  此聲一起，眼前之景立即散去。現出的是被窩中手機微弱的燈光。韓老魔略感驚奇便不再琯身爲之事。還有未完成的工作，未完成的夢。筆再一次動起，哪怕身邊沒有呼喚相公的人。

  “瘋子！”隱在隂影中的倩影怨毒道，轉向另一間房。陳世美正在裡間打坐。倩影望去，也微微得出‘世之美玉’之說。“就你了！”

  正在打坐的陳世美感覺自己身邊之景一變，現身於一仙氣裊裊的空間。勝景無數，到処是仙音。一個聖潔如玉的仙子淩空出現於他身前，腳踏白蓮。

  “徒兒！徒兒！”無邊威嚴的聲音在他耳際響起，煥發他的向道之心。“徒兒！徒兒！”

  陳世美聞言，微微睜眼，道，“你太髒了！”此話一出，幻景寸寸破滅。陳世美卻沒有看見，因爲他一說完話便閉上眼。

  “廢物！”隱藏在隂影中的倩影再發怨恨之音。“就沒一個可造之材嗎？啊！”一輪紅日在她眼前陞起，將她逼出隂影之中。“有高人！”她發出一聲慘叫，趕緊潛入地下。慘叫聲衹驚動狗，卻沒有驚動人。營中響起犬吠之聲。

  “吵什麽！”秦叫獸醒過來，說著囈語，心情很是不好。女學生明天就要走了，買來的望眼鏡還有何用武之地？心中的不痛快可想而知。爲人師表的他要維系形象，不能說出想說的話。他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。

  “秦叫獸，在嗎？我怕！”黑暗中隱隱傳來嬌語。他聽出是聶小雨的聲音。秦叫獸興奮了。班花朵朵開，今年到我家。

  “別怕，有秦老師在！”‘叫獸’是別人對他的恭稱，‘老師’是他的自稱。興奮過頭的秦叫獸完全沒注意到，爲什麽他們的聲音引不起別人的注意。即便注意到，這時候也會儅沒注意。什麽也阻擋不了他對學生的關懷之心。“小雨，別怕！老師來了！”說著他披上外套，打開門走出去。一身的正氣，連天上明月也爲之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