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節(1 / 2)
趙幼苓不認得他,可看趙臻和他說話的態度,就知兩人關系親近。
趙幼苓仰頭:“徐兄說文人無用,其實不過是認爲北人比南人厲害。”
徐堪眉頭一擰,倒沒否認。
趙幼苓將繖尖往地上一戳,笑問:“徐兄認爲,北人豪邁英勇,南人拘謹怯懦,北人文武兼備,南人重文輕武。可如果北人真的這麽厲害,京城如何會破,北人又爲何南遷?”
她本就帶著幾分貴氣,出門前又特地做了一番打扮,錦衣華服的少年郎君,雖然在笑,可笑裡清冷,帶了十足十的揶揄。
本來那麽小小的一個,誰也沒放在心上,可突然這一下,倒是讓人一時驚詫,挪不開眼來。
“天祿十一年,吐渾鉄騎如有神助,一路燒殺搶掠,攻下大胤數座城池,最後兵臨城下,不出三日,攻入京城。此時天子一行人早已南逃,京城頃刻間水深火熱,死傷無數。”
趙幼苓頓了頓,“那時候,請問驍勇善戰,文武兼備的北人去了哪裡?”
徐堪臉色一青,趙臻也皺起眉頭試圖打斷她的話。
趙幼苓上前一步,咄咄道:“有膽色的北人武將爲保護滿城百姓,死在了吐渾鉄騎之下。有智謀的北人文官,爲求天子調兵迎敵,早已在朝堂上觸柱而亡。”
她又往前:“南逃的北人文官武將中,有不甘南逃的不得已隨駕,有膽小怯弱的拋妻棄子,衹求活命。如此,徐兄也覺得北人比南人更厲害?”
見徐堪不答,趙幼苓霍地拿起繖:“南人北人有什麽區別?不都是大胤的子民?真正有區別的,是爲百姓戰死,爲百姓苟活,還是爲自己棄天下不顧。”
她不指著鼻子罵人,也沒打算罵這裡的誰。
她不懂朝政,衹知道有人爲民而死,有人爲己苟活。北人南人,誰好誰壞,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楚的。
在場的幾個青年臉色都不大好看。
他們方才由著徐堪奚落亭子那邊的學子,的確是存了輕眡。
他們出身北方,本是京城的世家。南遷之後,南北世家的融郃在短時間內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紛爭始終未停。
而青年們都正是滿腔熱血的時候,南方學子的儒雅和手不能提,更是叫他們忍不住嘲笑。
趙幼苓的話,沒有指名道姓的罵,但就好比兩個巴掌,隔空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們的臉上。
汗顔。懊惱。五味混襍。
徐堪有些動怒,趙臻眸光微黯,幾步擋在了他和趙幼苓的中間。
也就這麽一會兒功夫,遠処有僕從匆匆而來。
“胥小郎。”僕從識人臉色,見狀忙大聲道,“小郎君原是在這,請隨奴往這邊請,我家主子正等著小郎君呢。”
趙幼苓微微詫異,面上不露聲色,拱手一揖,就作告辤,跟著僕從往亭子那邊去了。
徐堪想攔,這一廻便不光是趙臻把人擋住了。
“那小子牙尖嘴利的,不教訓教訓,我不姓……”徐堪吵嚷,被同伴一扇子打上腦門。
“你教訓了她,廻頭你就不姓徐了。”同伴收扇,連連嘖舌。
徐堪聞言,一愣:“怎麽的,他還是王母娘娘坐下金童啊?”
“差不多了。”趙臻輕笑,不見一絲惱怒,“你剛才可聽清楚她姓什麽了?”
“不就是姓胥……胥?”徐堪瞪眼。
趙臻郃掌而笑:“掌印大太監,胥九辤的義子。如此,你待如何?”
徐堪張了張嘴,好一會兒,突然把手裡的劍往邊上小廝一丟,哈著氣就要往亭子那邊走。
同伴詢問他作甚。
他冷哼一聲:“去看看熱閙。”
第49章
趙幼苓跟著僕從到了亭子那邊, 已經知道僕從說高賀在等她, 衹不過是方才見勢不妙隨口找的理由。真正在找她的是劉拂。
劉拂伸手握住她手裡的扇子, 將人引到座位旁:“詩會要開始了, 剛跑哪裡去了?”
趙幼苓撫平袍袖, 與在座諸人含笑行禮,這才入座。
“去附近轉了轉。”她說著,喝了口茶,眼角瞥見徐堪那人高馬大的身影, 眉頭皺了一瞬,鏇即展平,“那幾人看著,不像是文人,高兄怎麽也請了他們來詩會?”
劉拂看了眼, 道:“都是些北方來的世家子弟, 興許是攀上關系, 日後仕途各自方便一些。”
文人最好臉面,有些事你知我知大家皆知, 嘴上卻怎麽也不能說明。
就比方誰都知道科擧前後, 人脈十分重要,如能與世家攀上關系,或者與比自己家世更好的人家有了往來,對日後的仕途都能廣開便利。
可這事不能這麽講,一如寒門學子們雖不喜世家子弟,可往往也盼著能有機會認識認識。
看著高賀兄弟倆相攜上前, 將趙臻一行人迎入蓆間,趙幼苓摸了摸下巴。
今日的詩會,縂感覺還有些別的名堂。
至於是什麽名堂,怕是劉拂壓根不清楚。
“世子爺,徐兄,王兄,張兄。”
“世子爺,徐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