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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节(1 / 2)





  有些事,我也没说出口,不代表我不知道。

  我知道他逛过窑子,那次和同僚吃酒,醉后留宿在花娘屋里,后来清醒的时候,又去过一次。

  我还知道他会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家里那个丫头,赏个钱或一块糕点,他不主动不表示,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会瞎想,会往上凑。

  我装作没看见,不知道。

  袖儿心疼我,她看见了,知道了,狠狠闹了场,最后把那个丫头发卖了。

  他心里憋闷,挨了妹妹的数落。

  他也真的疼妹子,顶多铁青着脸,从不会打骂。

  可对我,就不一样了,他不曾说什么,可却让我别给袖儿教不好的事,小小年纪这么泼,以后哪家公子敢要。

  他以为,是我挑唆的。

  我想和他闹、撒泼,可我做不来。

  我没说,只是笑笑,然后背着人哭,当然,我哭的时候,会让他恰巧看见。

  他心里有愧,没再做过这些龌龊事。

  可白氏不会善罢甘休,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,说我是不下蛋的母鸡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我嫁到梅家这么多年,连个屁都不放一个,真该休了。

  在和我闹的同时,她开始给儿子找合适的女人。

  与其说合适,倒不如说,就等一个时机挑明。

  那个女人姓刘,名唤玉儿。

  是街面上刘记油铺家的闺女,家中不是多富贵,父母兄弟都还算老实。

  刘玉儿当年嫁进来时才十七,据说做姑娘时常帮父亲看铺子,每次看见路过铺子的梅濂,都会笑着打招呼。

  刘玉儿知道白氏想给儿子娶二房,就上了心,经过她家父母、媒人几相说和,这事就成了个七七八八。

  我清楚,二房进门是迟早的事。

  我忍着恶心,装作大度,打听刘玉儿品貌,更和这个女人说过几次话。

  袖儿知道我的苦,一直闹。

  在亲事定下来后,袖儿发了脾气,打砸了许多瓷器碗碟,放出话,若哥哥娶了那个女人,她就给自己找个丈夫,和人私奔去。

  这个傻孩子呀,说的都是傻话。

  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娘家,可这丫头,她就是我的娘家呀。

  果然,白氏将袖儿捆起来,用木条狠狠打了一顿,锁在柴房里,等她哥成亲后再放出来。

  那天,他娶了二房。

  我盛装打扮,笑盈盈地接过刘玉儿递来的茶,并且进进出出地招呼亲朋好友,大家都夸我懂事,大度,能容人。

  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心上如同插了把刀子般疼。

  洞房花烛夜,新房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床摇晃声,我坐在铜镜前,哭了,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,然后笑了。

  我跑去柴房,把袖儿松绑,抱着她,放声大哭。

  这傻丫头摩挲着我的背,气道:“没事嫂子,你还有我呢,我哥要是待你不好,我嫁人后,就把你接走,我管你。等着瞧吧,瞧我以后怎么折磨那个姓刘的小娼妇。”

  这就是我教养出来的丫头,多好呀。

  新婚燕尔,刘玉儿容貌虽远不及我,但胜在年轻、新鲜,又对梅濂痴心一片,崇敬不已。

  梅濂不爱这女人,可就是愿意去她房里,当年的我不明白,为什么,我哪里输了。

  后来,当我跪在李昭脚边,娇怯怯说着奉承献媚的话时,我忽然明白了,有时候男人的虚荣是在女人身上满足的。

  他们成婚后,袖儿果然一直冷着脸,刘玉儿再讨好,这孩子都不理,便是梅濂,她也是两三个月没同他说话。

  白氏自然高兴。

  一个是她肯定会抱上孙子,再一个,她认为儿子太宠我了,事事顺着我,她并不愿意看我太得势。

  这下好了,终于有个人和她一条心,以后能一块对付我。

  刘玉儿刚嫁过来时,对我事事恭敬,一口一个姐姐,可是,当她被诊出喜脉后,对我的态度慢慢就变了。

  笑容里满是得意和讥讽,每当梅濂买回来补品,她还会特意在我面前吃。

  她和白氏,没少给我使绊子,没少奚落我。

  我没反击,依旧贤惠大度。

  我这个人还有个优点,就是能忍,如果要报仇出气,我可以忍很多年,找到最合适的机会,狠狠打击。

  曾经,看着刘玉儿渐渐大起来的肚子,我真的恨,更多的是羡慕。

  我嘲笑自己:如意娘啊,你就是个不祥之人,怎么会有子嗣。

  后来,过了很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