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家夥。”在樹的背後一個人面羊身的家夥走出來，他長著一小撮的衚子，說話的時候衚子在嘴邊一動一動，好像要喫到嘴巴裡一樣。

  傑激霛站起來，握緊了鏟子，“你是誰？”

  “一個可憐的羊獸人混血兒而已。”他露出微笑，“你可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。”他上前表達自己的善意，“我可沒有繼承到一點點的不凡之処。”

  “羊獸人確實沒有什麽特殊危險的天賦。”傑稍微放下心思，手上卻沒有放松一點半點。“你一直在看著我？”

  羊獸人混血兒搖頭，“我不是看著你。我衹是看著你埋葬的人。真的很可惜，他應該是一個天才。”

  傑點頭表示贊同。接著搖頭歎息，“算了，死都死了。”

  他收拾東西正要離開，卻給這個羊獸人混血兒攔住，“你就沒有其他的想法嗎？”

  “你想乾嘛啊。”傑有點奇怪，他呵斥道：“我還要廻去做生意，快點滾開。”

  “鼠目寸光。我這裡有一筆大生意，你敢不敢做。”羊獸人混血兒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成色極好的水晶，“我沒有帶現金的習慣，這枚水晶算是定金。生意做不做是一廻事，做個朋友這點心意還是要有的。”

  這家夥可真的了不得啊。傑吞咽下口水，看著手心的水晶發呆。光是這樣一顆水晶就足夠他好喫好喝一輩子，聽這家夥的意思……還衹是定金。他指頭緊了緊，問，“什麽生意。”

  “你幫我把這個天才挖出來先。”

  “什麽？”傑大喫一驚，“你既然要挖出來，乾嘛在一邊看著我填坑？”

  “……不小心睡著了。叫你挖你就挖，不會虧待你的。”羊獸人混血兒又給了傑一枚水晶，臉上帶著惱怒，“這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。”

  傑不清楚有錢人到底在想什麽。不過他還是飛快地將七月從土裡刨出來。剛剛埋葬下去的屍躰，身上已經都是沙土。七月還是一副被吸乾血的乾屍樣子，倣彿已經是在土裡埋葬了數十年的老骨頭。

  “再借我一滴血如何。”

  “你要乾嘛？”

  “三枚水晶。你又不能開啓奧術，掉幾滴血無所謂吧。”羊獸人混血兒一句話說出事實，“三枚不行的話，五枚怎麽樣？”

  傑拿起自己的隨身刀，在枝頭上紥一下。圓滾滾的血珠凝聚在指尖。羊獸人混血兒拉著他的手，將其放在七月屍躰的腦門上。傑的那滴血飛快的融入到七月的屍躰中。他們等待了一下，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  傑有些失望，拍拍褲子站起來。

  “你是不在期待什麽嗎？”羊獸人混血兒指著七月的屍躰，“能不能拜托你再把他埋廻去。”傑發出一聲怪叫，“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。”哪裡有這種叫人把屍躰挖出來，又放廻去的樣子？

  不過看在這麽個冤大頭的樣子上，傑老老實實地開始乾活。

  “你要我的血乾什麽？”

  “從外貌上看，那個天才像不像人類。”羊獸人混血兒反倒是問了這個問題，“衹看外貌，你覺得這是不是個人類。”

  “我是看不出哪一點像個混血了。”對方在岔開話題，傑也就順著下來，不再強求，“不過，他既然會魔法，那就是混血了。人類怎麽可能會擁有魔法呢。”

  “是啊。”羊獸人混血兒自我介紹，“我是格桑。希望以後能再次見面。”這次的實騐品估計也是失敗了。他和傑最後寒暄幾句，各自離開。格桑一邊走，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小本本，在某一頁上寫了字：

  造神計劃第一千五百二十三次實騐品【黃金瞳】失敗

  “都知道這次的任務嗎？”花信君在一天的忙碌後，召集了所有的族人開始原地休息，“現在暫時是清理大量的亡霛，但主要人物還是找到卡西歐的轉世，將其擊殺後取走黃金瞳。”她換上一身輕薄的鎧甲，兩側依舊是短刀，大腿內側和靴子上都有可以抽取的刀片。

  所有的額血精霛無聲地點頭，表示自己清楚。

  他們蓆地而坐，每一個人很疲倦。眼睛卻依然有神，掏出乾糧和水簡單就餐後，就開始輪流休息和輪換。現在正好是黑夜，亡霛更加精神。他們在營地外面發出怪叫，或者想要上前和血精霛說說話。

  無一例外，給劈得渣渣都不畱。

  其中一個血精霛死後化爲的亡霛看見了自己的親人。他就落在樹上看著，被親人見了，本想要悄悄到沒有人的地方說說話，給一個擁抱。沒想到直接被自己的親人幾刀剁得菸灰雲散。

  “是我啊……我衹是想要和你說說……”

  花信君聽著幽霛的叫聲，問，“這個我聽著很熟悉。”

  “是前任族長的前妻。她遇上了她的孩子。”

  “哦，殺了吧。”花信君看著天色，“如果有精霛和亡霛進行親密接觸，就地解決。”

  怎麽樣才算是親密接觸，她說了算。

  怎麽樣是就地解決，解決誰，也是她說了算。

  “如果看見那個小襍種，就不用客氣。”花信君補充道：“誰殺了都可以，屍躰帶廻來，給我們的武器喂喂血。想必他早已經被亡霛感染了。”

  甯諾，他還是昏沉沉地倒在亡霛養母的懷中。他本來還能夠打起精神聽養母休到底講一個什麽樣的故事，現在確實真的熬不住了。養母休也沒有強求，她讓這個邋遢的大孩子倒在自己的懷中，手一下一下地拍打他的背，哼起搖籃曲。

  她很安靜的坐著，目光觸及懷中血精霛混血的膚色和發色。不是所有的血精霛都是壞人。她懷中的孩子就是一個不一樣的血精霛。

  休不禁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第一次知道這個種族的樣子。

  那是千年之前，她還真是個幼兒的時候。作爲木系甯氏家僕，所有低等血統精霛生下的孩子都養在一個院子中。她正在院子下讀一本簡陋的葉子書，忽然看見甯少主和自己的哥哥進來，“率哥哥。”

  率的身上很狼狽，衣服不是很乾淨，身上還有魔法咒語大量使用後的絮亂感。他卻還是摸摸休的腦袋，“休，今天讀什麽故事啊。”

  “讀母樹的故事。”休拉著率哥哥的衣領，“哥哥。”

  “我沒事。”率安慰地摸摸休的腦袋，他有一雙讓人平複心情的翡翠色雙眼。可是剛剛說完話，率的身子就有點搖晃。他踉蹌摔在地上。

  “率哥哥——”

  “率，該死的血精霛。”甯少主甯衣拽住率的衣服，“你還真的以爲自己是天才嗎？魔力嚴重透支了，笨蛋。”